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院子-3

“孟叔,早啊。”时间也不早,北大的学生也三两结着伴往学校走。


阿七把火盆搬到孟鹤堂脚边上,孟鹤堂又踹开点。火星噼里啪啦地跳跳,几个落在了冰冰凉凉的石地上。


“照例?”孟鹤堂从蒸笼里端出包子问。


两人弹弹身上刮过来的尘土,白色的褂上还是留了些灰色的深浅的印。“照例。”一个学生开口,把脖子上的围巾系紧些。


阿七趁着孟鹤堂装包子,又拿走一个。


“这算是北平难得的像冬儿一样的秋天了。”戴眼镜的学生接过包子,在嘴里咬着。


孟鹤堂点着头:“是啊。今年的冬儿肯定不能温和了。”


“北平啥时候暖和过啊。”一个学生匆匆忙忙挤过来,“孟叔,给碗水吧,这天可冻死人了。”


“呦呵,你一东北人还怕冷啊。”那两个学生打趣。


孟鹤堂把热水端给他,他灌了几口,在铺子边上喘着白气:“谁告诉你东北人防寒滴,我们更怕冷好不好。”


“得了,我今儿都出来晚了,你们不迟吗?”


“不迟不迟。”他扶了扶眼镜,给阿七扔过去个核桃,“我们今天有讲座,去了也不开始,晚点倒也可以。”


阿七把核桃揣在手里,两三口吞掉了包子,拿着核桃研究。


“别吃啊阿七,那是盘的可不好吃。”戴眼镜的学生把眼镜取下来擦,上边的雾气结成了冰霜,黑色的边框上还有水珠。


阿七听话地把核桃揣进兜里,蹲下去在火盆上烤手。


孟鹤堂也搓搓手,哈了口气:“这天也是够可以的,回去把桂花打了做桂花糕带给你们吃吧,在两天又冻死了…”


察觉到衣服下摆被拉拉,孟鹤堂低头看,阿七蹲着给他比划,带着手套略有些笨拙:


[别打,好吗?]


孟鹤堂摇摇头:“不打就冻死了呀,冻霜了就不好吃了。”


[可是还有花苞。桂花没开完呢。]


“花苞打不下来的,还能开。天再冷些,花苞也得摘下来泡茶了。”


[可是我舍不得它们……]


孟鹤堂揉揉阿七的脑袋:“那就过几天打。”


阿七点点头,专心地偷了个包子烤手。


孟鹤堂眼尖看见了,把包子拿回来放在蒸屉里,阿七可怜地看着他,孟鹤堂揉揉他的脸:“吃撑啦。”


阿七的脸冻得通红,孟鹤堂捏着瞧瞧:“要不我给你拿个口罩去吧,伤风了又麻烦四哥。”


阿七笑了笑摆摆手,把脸对着火盆烤。


孟鹤堂把他提溜到旁边坐下了。


“也不怕火星子蹦到,安稳坐会啊,待会去茶馆找你爸去。”


阿七点着头,把核桃拿出来啃在嘴里较劲。


“那行孟叔。”一个学生把围巾勒紧了,把包子全塞进嘴里灌下去满满一口水,嘴填的慢,说话也有点嘀囔,“我们先走了啊。”


孟鹤堂把人拦了拦:“这书,早上阿七捡着儿的,看看是不是你们的?”


一个学生扶了扶眼镜:“这外译的啊,不是,我跟前攒着古书都没看完呢哪舍得买新书。估计哪个有钱人买的我,我替您问问。”


“洛滴。”孟鹤堂点点头,“来我这拿就好,我今儿晚点关铺子。”


“不用啦不用啦!”到迎面横冲直撞里进来一个人,白白净净的书生杨,梁上架着副眼镜。


“这书儿昨儿放这儿给忘了,谢您儿给我收着。”他感激着从孟鹤堂跟前拿书过去,“再回北京倒跟个新人儿似的,连个房子都凑不上了。”


学生三两离开,孟鹤堂打理着手底下的活抬头问几句:“找房子,租还是买呢?”


书生答着:“租的。”


孟鹤堂笑着:“那我趁你问问,我们院子似还有间房子的。”


书生也笑着:“那谢谢哥儿了,买屉包子算恩儿喽。”


“可弗谢喽,吃吧,热乎的。”孟鹤堂自是个好相熟的,绵软的江南口音绕着书生亲近不少。


“哥儿也好手艺呢。”


“可是。”


“我能粗略问儿个名儿呢?”


孟鹤堂取了门档推阿七让他回去,抬头莞笑一声,答道:“孟鹤堂。”


“张九泰。”书生抱拳。


“院子顺着这路走,拐哥胡同那丁字口对着的圆,就是。”孟鹤堂笑着指路,“跟着我娃走吧,胡同不好岔!”


阿七安静带着路,脑子却早就飞走了。


他可忆着桂花和忆安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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